圣灰日星期三:消费主义属灵观
又到了传统的大斋期,从圣灰日星期三开始。这也是每年我们这些认信派再次猛攻新型福音派传统的时候,一些福音派“专家”,没有与任何持守斋戒的宗派有从属关系,却撰文吹捧大斋期,以食他们的折衷主义追随者们。
瞻礼单(liturgical calendar,译注:规定全年礼仪的日历)发展于公元四世纪以后,当时基督教统治了整个帝国。文化统治地位需要两件事:控制时间和控制空间。后者可以通过教堂和文物来实现。而前者是通过制定日历来实现,日历赋予了时间特别的基督教色彩。这依旧是罗马天主教、东正教和后来的英国国教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
然而,大斋期在非罗马天主教、东正教或英国国教的圈子中的兴起却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我记得几年前奉圣灰日星期三,我在普林斯顿神学院的校园里,一个来自米勒礼拜堂(Miller Chapel,译注:普林斯顿校园最古老的长老会礼拜堂)的年轻人迎头欢迎我,他的额头上有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十九世纪的旧派长老会主义的堡垒如今变成这样——一个装满折衷主义礼仪习俗的麻袋——这使我感到难过。旧派长老会有自己足够丰富的传统,不需要掠夺埃及人甚至不需要去英国国教寻找传统。
我可以理解英国国教徒遵守大斋期。当我心情特别好,或者刚睡醒后仍然有些迷糊时,我可以赞同他们这样做。这是他们历史的一部分。这与他们礼仪历史有关。所有教派和传统都包含严格说来不合圣经但影响其历史身份的元素。对于英国国教徒来说,瞻礼单就是这样的元素。这些原因并不足以使瞻礼单成为所有基督徒的规范,但我仍然可以理解这对英国国教徒的意义。然而,就像庆祝七月四日对美国人有意义,但对英国人,中国人或萨米人而言却毫无意义,圣灰日星期三和大斋期对于那些长老会、浸信会或自由福音派(free church evangelicals)人士来说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让我感到困惑的是,这些群体的人竟然感到有去遵守圣灰日星期三和大斋期的需要。我本人坚持基督徒的自由,因此我当然不会认为这样做本身就是有罪的。但是,我对基督徒自由的坚持也意味着我强烈地反对任何人试图论证大斋期是所有基督徒都应该履行的实践,或者声称它提供了某种特殊的属灵益处。
抹灰是为了提醒我们自己是尘土,并构成是礼拜仪式中赦罪的一部分。不过,一个结构良好的礼拜形式都应该达到这点。我们通过阅读上帝的圣道,尤其是律法,可以准确地传达同样的意思,接下来,是会众集体的认罪祈祷,然后是从适当的经文中摘取的福音赦罪的应许,并由传道人大声宣读给会众听。
丰富的改革宗圣礼主义使圣灰日星期三变得无关紧要。除了讲道之外,婴儿洗礼比其他任何事都更加强调了上帝的恩典和罪人的无助。主的晚餐在象征层面(面包和酒的卑微元素)及其内在含义(凭信心吃喝基督)方面都表明我们持续的软弱,脆弱和完全依赖基督。
有鉴于此,我怀疑福音派信徒重新发现大斋期的原因,与他们自身礼拜传统的匮乏有关。美国福音派教徒特别擅长挪用教会历史中自己看上喜欢的东西,并声称这是自己的:从古代的教父到被视为年轻、不安和改革派的先驱老普林斯顿的旧派,再到被视为现代美国福音派人士的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但是,假如你的传统缺乏历史、礼仪和神学深度,那么你也许该加入一个可以提供这些的教会。
我的担心还有一点,就是这种做法背后的心理:渴望做一件看起来很酷的事,并且具有某种炫耀成分的属灵敬虔感。作为属灵操练,这种做法不花一分钱就会让人看起来非常认真。可是,在福音派语境中,这却适得其反,非但没有显示出真正的属灵严肃,反而是暴露了自己的肤浅,折衷的消费主义和潜在的身份混淆。
最后,使我感到困惑还有,每年人们花大时间和精力来颂扬大斋期的美德,而却很少颂扬主日的美德。长老会的瞻礼单(或礼仪日历)是这样的:在世上劳苦六天,然后有一天安息并聚集起来敬拜上帝。当然,这很无聊。这的确很无聊,除非你真的了解主日背后丰富的神学含义,真的和信徒们聚集起来敬拜,并意识到每周与他们一同聚集是在地上品尝天堂的滋味。当长老会和浸信会以及自由福音派信徒开始参加圣灰星期三的礼拜并遵守大斋期时,只能得出结论,他们要么在神学或他们自己传统的历史上领受了错误的教导,要么是压根没有神学和历史。或者,也许他们只是在展现周围世界的态度:他们只是在东一下西一下的消费各个传统中引起他们兴趣的东西,却回避了属于扎根历史的认信群体内更广泛的结构、要求和纪律。确实,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个本是为了自我克制而设计的节期却成为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消费主义的象征。
作者:卡尔·楚曼
翻译:王一
卡尔·楚曼博士(Dr. Carl R. Trueman),格罗夫城大学(Grove City College)圣经与宗教研究教授,曾任费城威敏斯特神学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历史神学与教会历史教授;美国正统长老会(OPC)按立牧师;著有 The Creedal Imperative,Histories and Fallacies: Problems Faced in the Writing of History 等书。
英文原文载于Reformation 21,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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